我流留白，流水账。请勿上升真人。
无奖竞猜，到底谁是真正的心机男孩儿？

*

“白敬亭。”

白敬亭险些落入美梦陷阱的意识一个悬崖勒马，迷迷糊糊醒了，眼皮沉得像黏了胶水，挣扎半天才开了缝。“……啊？”他含糊应着，课本顺着抬起来的脑袋往一边栽，蹭乱的刘海很没形象地贴在额头上，白净的额头上压出浅浅的红印，露出一双分外茫然的眼睛。谁啊？白敬亭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要生气，他这会正大马金刀地霸占整个课桌补充睡眠，谁这么不长眼还不识相要打扰他睡觉？

……

“你有什么事儿啊，刘昊然？”白敬亭撑着脸软了骨头似的趴着，掀起眼皮打量站在眼前的男孩。那三个字儿生疏得像沙拉里那根没剥皮的青瓜，落在刘昊然耳里怎么都是不情愿的意思。

刘昊然低头看他，觉得白敬亭这塌着脊梁骨的模样像极了猫咪伸懒腰，那截包裹在黑色领口下的脖颈延展开来，又懒又漂亮。他的手指贴在裤缝一动，最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出来一下。”着实是惜字如金。

“我？”白敬亭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演技浮夸得引起一阵窃笑，“不能吧，这么多同学坐这儿呢，怎么就叫我一个？？”

刘昊然不理这个毫无技术含量的问题，撂了话便转身从后门出了教室。哎哟，还有点儿脾气，白敬亭啧了一声，老老实实起身跟了过去。

深秋在踏出门口的刹那一股脑地涌进了领口和破洞裤，白敬亭没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就要缩脚——苍了天了，潮流男孩儿的膝盖骨是得靠室内保护的——没成功，一只手以不容置疑的力道攥住了他的腕子，把他踉跄着拖出了教室门。

刘昊然没说话，握着白敬亭的手也没有放开的意思。走廊里的白敬亭是霜打的茄子，不仅蔫巴还得做缩头乌龟，对上刘昊然的视线，再开口不由多了几分无奈：“你到底想干嘛？”

刘昊然抿了抿嘴唇，目光黏着白敬亭的脸不放，思索了一会儿才斟酌着说，“昨天的事……”还停顿的恰到好处，见他没有打断的意思才继续诚恳道，“对不起啊。”

……果然是来说这个的。白敬亭把冰凉的手塞进裤兜，长叹一声。

*

倒放时间定格在十几个小时前，独属秋天深夜的低温把落叶都放缓，白敬亭把脚底的枯叶踩得咯吱响，一块儿咯吱的还有他的牙齿，给冻得。他个子高，再加上被（小姑娘们）选举为M大最靓的仔……之一，平日肩上也没少放包袱，在外吃穿特别讲究，讲究在十来度的天气也不愿意穿秋裤。

靓仔怎么能穿秋裤呢？白敬亭倒不是没有秋裤，只是那些颜色老土但加绒加厚的过时品都塞在箱底儿，真冻得受不了的时候才掏出来应急。这会儿快入了冬，偶尔回温的天气仍然让白敬亭不愿放弃时尚潮流，即便是等人，也要踩着一双丑的要死的aj站在寒风里等待舍友魏大勋带着宝贝生煎的荣耀回归。

手机屏幕被摁亮又熄灭了几回，白敬亭再一次忍无可忍地掏出手机的时候，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了。魏大勋怎么回事儿？他打开微信在问号群下边儿又添了新的，对于这哥们儿的步行速度深感无力。夜宵买了快一小时，还非要他在宿舍门口等，……这不是有病吗？？白敬亭都快冻成白冰棍儿了。

“十秒之内，那个杀千刀的男人要出现在我面前。”白敬亭咬牙切齿地说。

脚步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他们大学的男生宿舍为了图省电，路灯安置的特别稀疏，白敬亭站的位置离一盏孤零零的夜灯有一段距离，昏黄的光线很难长途跋涉到他这边，再加上他没戴眼镜，就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走过来，摇摇晃晃的。这崽子嘚瑟什么呢？白敬亭也没顾着确认走过来的人是不是魏大勋，张嘴就抱怨：“哥，你是把腿落在宿舍才出门的？”

那人一言不发，慢悠悠地走到面前才站稳脚跟。魏大勋当然不会这么安静，白敬亭这会儿才意识到认错了人，想说点儿什么，……好像怪尴尬的，掉头就走又不太礼貌。就在他纠结的空档，那个人又凑近了一点儿，一股淡淡的酒味儿直往鼻子里钻——原来是个醉鬼。

“你还好吗？”白敬亭像是怕惊吓到那人似的低声问道。

他听见了，又凑近了一点儿，几乎要贴到白敬亭脸上似的，酒味儿混着暧昧的鼻息直往他面颊上吹，慢吞吞地说，“你是……白敬亭。”

认识我？白敬亭愣了一下，这黑灯瞎火的都能被认出来，可他对这个声音完全没法对号入座。……怪不好意思的，他伸手摸摸鼻尖，寻思着该应一句什么，那人又突然伸手握住了他半空中的手。

我操，好烫。这和白敬亭的手简直是火炉和冰块的区别，顺着皮肤一路烧起鸡皮疙瘩，有一瞬间他想把另一只手也塞过去。

……等会儿，这兄弟干嘛呢？？白敬亭后知后觉要开始震惊，不是要捂嘴灭口吧？？

可惜事不如愿，下一个动作直接让白敬亭理智掉线。有什么湿热的软物贴上嘴唇，比那只包裹在五指外的手还要滚烫一万倍。指骨被人拿指腹捏着，酒精味彻底霸占他的呼吸，似乎把他的脑子也醺醉，除了僵硬地梗着脖子没有其他动作。这个姿势维持了两秒，他又突然觉得嗓子发干，下意识伸舌头舔了一圈。……要命了，他刚刚是不是舔到了这人的嘴唇儿一口，好像还是苦的。

白敬亭对于被男的强吻自己还主动舔了别人一下的事儿表示接受不能，要知道他是根正苗红的直男一枚，怎么能乱搞？他低声骂了一句，总算反应过来要推人了，手压在对方的胸膛上还没来得及使劲儿，罪魁祸首抢先一步栽倒在他身上，目测有一米八几的个头砸的白敬亭眼冒金星，回过神时已经被一双胳膊圈的死紧，像只赖皮的大型树袋熊挂件。

“白白。”那人在他耳边顿了顿，欢天喜地地唤道，这一声儿直接把白敬亭劈了个外焦里嫩。

白什么白啊，不是变态吧！白敬亭险些上演锁喉功了，好在救兵及时驾到，“小白，我来了！”是魏大勋。

“快，快来，”白敬亭扯着脖子大声招呼，他的脊椎都要给那人的重量给折断了，“救命啊！！”

这声可把魏大勋吓得不轻，拎着已经凉透的生煎赶到犯罪现场，步子又在半路刹了车，仔细打量了俩人的暧昧姿势，憋出一句真情实感的感叹：“我去，好刺激……”

“你别放屁了魏大勋，”白敬亭心说我这细胳膊细腿儿真受不住这个，“这哥们儿发酒疯呢，你赶紧行行好帮我扶一把，我快给压成纸片儿了！！”

“有帅哥给你投怀送抱还不要？”魏大勋这会儿连步子也不挪了，光顾着幸灾乐祸，平日东北来的饺子嘴皮在白敬亭那儿讨不到什么好处，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自然要先过一把嘴瘾，“想不到啊小白，你还是男女通吃的类型……哎哟，这不是内个谁吗？？”他正要眯眼仔细一瞧好友的“奸夫”，却又觉得背影分外熟悉，连忙摁亮了手机屏保借光打量，一拍大腿，震声道，“这不是内个刘昊然吗！”

这一声称得上余音绕梁、荡气回肠，差点儿没把白敬亭的魂给喊飞了。什么刘昊然，那个刘昊然？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正强势投怀送抱的“奸夫”似乎也给这一声唤回了神，猛地一抬头，差点碰上白敬亭的鼻梁。……险些晚节不保，白敬亭心有余悸地想，目光这才借着微弱的光线打探过去：标志性的单眼皮——还真的是刘昊然本人。

这倒不是说他们有多熟，实际上白敬亭对刘昊然的了解也就止步于他被选举为M大靓仔之一，比他小一届，是大一新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刘昊然的人气要比他高一点。男人真是祸水啊，这才刚来大一，听说小姑娘都要排队给他送礼物，白敬亭咂舌，怎么轮到他这里就一个礼物都没有呢？再看看这张脸，只觉得攀比心在作祟，也就一般般，没比他好看多少。

死就死在白敬亭是个死颜控。原本还憋着一肚子火要指鼻子骂人，听见“刘昊然”三个字是把火都给浇熄了，徒留白烟在胸口沸腾着冒热气。……到底长得好看，谁能对着那张脸下手呢？偏偏刘昊然长得还是他很中意的类型，平时他也没少看刘昊然相关的帖子，倒不是刻意的，而是一屏下来躲也躲不掉，偶尔穿插着一两张他自己的照片，可谓是赏心也悦目。奈何两人一只没有交集，……说句掏心窝的实话，白敬亭还一直蛮想去认识一下刘昊然的。

正中颜控下怀的刘昊然还跟个摸不着路的瞎子一般迷离，在白敬亭和魏大勋中间转了一个来回，最后停留在白敬亭的脸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挂在他肩上的胳膊，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我困了。”声音挤在喉咙里，眉眼委屈地耷拉下来。

“那就回去睡觉。”白敬亭循循善诱，“喝醉了乱跑什么？”

“想见你。”刘昊然是真的醉的不轻，满嘴酒味儿还口不择言，搂着白敬亭的脖子黏糊糊地说。……帅哥都自带滤镜吧，有点儿可爱怎么回事？白敬亭压根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毕竟刚刚亲都亲过了，和醉鬼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的宿舍在哪儿？”白敬亭问，他的双手还搂在刘昊然腰上，这套旁若无人对话流程下来看的魏大勋下巴骨都碎了满地，一时半会拼不回来。不对啊，魏大勋疑惑地想，白敬亭什么时候认识刘昊然？他前两天还在抱怨，为什么刘昊然那小子走在路上都能收玫瑰花。那语气酸的像陈年老醋，回头就加了白砂糖，难不成背着他有了奸情？

魏大勋望着白敬亭和刘昊然仿佛一对连体婴儿般东倒西歪离开的背影，捏着夜宵塑料袋的手指紧了又紧，心情复杂地离开了。

*

白敬亭感慨自己真是条好汉，亲自把醉鬼刘昊然送回宿舍不说，还附赠上床盖被一条龙服务……好吧，主要原因还是刘昊然那两条如胶似漆绕上他后颈就不愿再分离的胳膊，还颇有几分要把他摁进怀里缠绵到天亮的架势，好在刘昊然的舍友出手相助，否则白敬亭是鞋也不能脱就要在这过一宿了。

“他喝醉了。”直男白敬亭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还无比贴心地解释，“不太清醒才这样儿的。”

……我知道啊，刘昊然的小舍友欲言又止，他刚刚就喝了酒从这儿下去的啊，啤酒瓶还横尸在你脚边呢！

白敬亭当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勤勤恳恳和舍友同志把刘昊然放倒在床上，慎重得像举行交接仪式。好不容易把黏糊鬼安置好之后，白敬亭站直起身，四下打量了一圈。刘昊然床边的书桌显然就是他的，物品摆放得很整齐，上面立着一张照片，一只五指张开的手，背景是蓝色的天空。

……那只手还挺好看的，指骨削瘦，指尖圆润，目测是一双会弹钢琴的手，是一双白玉似的好宝贝。白敬亭又兀自回味了一遍，这照片看着还挺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又一时半会没想起来，索性做了罢。

白敬亭把刘昊然从自己身上卸下去之后，无比轻快地走出了宿舍，临走前顺便还把门给带上，走了两步又突然顿住，……他现在才意识到，作为十几二十年纯情处男的初吻丢了。

他看的还挺开，给醉鬼揩的油，也不算丢脸，毕竟他学弟长得还有几分姿色，两个男的亲一下还能掉块肉不成？

他正要抬脚离开，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一闪。等会儿，他慢慢低下头，不可置信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他现在知道为什么那照片眼熟了，可不就是之前篮球赛做宣传给他拍的吗？

这照片放在刘昊然书桌上意思就不一样了。要说就摆来当欣赏，白敬亭是肯定不信的，答案显而易见只有一个：敢情刘昊然那小子对他有意思。这都算什么事儿，白敬亭此时的心情称得上五味陈杂，他这才开学几个月，怎么就盯上他这块瘦肉了？他也是给白哥的盛世美颜吸引过来的？还好巧不巧给偶像本人撞见，这青少年的小秘密还藏不住了，一捅就落满地。难怪刘昊然光听声音就认识他，原来是早就有想法，酒后壮胆也不是没有道理。

……想泡我？就算他再迟钝这会也该反应过来了，天降小迷弟，他自然是喜闻乐见。还是被帅哥盯上，白敬亭觉得自己格外有面子，忍不住要翘尾巴。他对着紧闭的大门摸了摸嘴唇，好像还是苦的，指尖蹭过的位置又隐隐冒了火。活该呗，他有点恶劣地想，反正明天早上起来哭的不是他。

*

“那是意外，”刘昊然着急着抢白，蹙起的眉峰刻着大写的真诚，捏着白敬亭腕骨的手不自觉用了点力，“我不是故意的！”

“我当你要找我说什么玩意儿呢，”白敬亭低头去看刘昊然的手，修剪整齐的指甲外缘透着点肉粉，配上耳边急哄哄的语调，也太不经逗了，还真的有点儿可爱，难怪这么讨姑娘喜欢。“我知道啊，你喝醉了。”

刘昊然愣了一下：“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你又不是真想亲我。”白敬亭冷笑一声，装什么装。面上依旧不以为然，话说的慷慨又大方，另一只手从裤袋里掏出来，老干部似的拍了拍刘昊然的肩膀，“你也说了，那是意外啊。”

“哦。”刘昊然点点头，末了小声嘟囔一句，还以为你会很介意。

“我哪儿像这么小肚鸡肠的人？？”白敬亭不乐意了，很不服气地瞪圆了眼睛，他原本肤色就白，眼尾的那颗墨色的泪痣像是更鲜活了一分，“你就是把我给睡了我也不能拿你怎样啊！”

“啊？”刘昊然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耳根子腾的冒了粉红，握着白敬亭的手也跟触电似的放开，两手无措地摆在空中晃了晃，像只瞎扑腾的傻鹅，“我、我没有——”口齿不清的样子把白敬亭给逗乐了。

“着什么急，我开玩笑呢。”白敬亭眯着眼睛很不厚道地笑了，又觉得嘴里直灌冷风，抿着嘴唇笑的相当矜持。刘昊然这才注意到他的唇色很红润，有几分小说里小白脸的味道。

这事儿就算了解了。白敬亭被自己宽广的胸怀所打动，几乎要流下两行热泪，但面上仍然维持着“多大点儿事”的泰然自若，正欲挥一挥衣袖回到门窗紧闭的教室贪图最后的温存，胳膊又给人提溜着拎了回去。

嘛呢，现在就急着告白了？白敬亭一句东北调子就差脱口而出，字眼在齿关兜转半圈又囫囵咽回肚里，八风不动地困惑回头，“还有事儿？”言外之意是，没事儿赶紧把老子手放开，冷啊。

刘昊然是满脸的欲说还休，白敬亭不太文雅地想他该不是便秘吧，转念又想：这表情和我借钱的时候分外相似……秒懂，于是投给刘昊然一个怜悯的眼神，开始自掏腰包，牛仔裤的口袋翻来覆去才掏出个一元硬币，强撑着面子用指尖捻着递了过去。

“拿去坐公车吧。”白敬亭说。

这都什么和什么？刘昊然哭笑不得，“我不是没钱坐车，我是有事要拜托你！”

白敬亭恍然大悟，那夹着硬币的手又往兜里塞，心念三遍不尴尬，冷静道：“但说无妨。”

“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我和哥们儿赌球赛，结果尼克斯差四分输了，”刘昊然手握成拳压在胸口，五官尽全力诠释着痛心疾首，就是用力过头有点儿假。他用余光偷偷打量白敬亭，喉头一滚，卡顿都透出显而易见的紧张。“赌约就是，我得……”

“再亲我一口？”

“追你一星期。”

两道声音同时落下，像是巨石投入水面，片刻便无声没了顶。白敬亭吐了口气，头一回觉得沉默也是把杀猪刀，他的喉咙都快给勒死了。这么能扯？？他真实佩服刘昊然面不改色扯皮的能力，谁会提这种要求还祸害到他头上来，他自己心里没点abcd吗？尼克斯也太冤枉了吧！

“哦。”白敬亭点头。

“你答应了？？”这回尴尬的反而成了刘昊然，摸摸脖子又揉揉鼻子，心虚似的自圆其说，“我同学还挺喜欢你的，昨天正好聊到了。你们篮球社的嘛。”

白敬亭了然，篮球社的，这话意思就得是白哥手下虐过不计其数的小白菜之一吧，还挺记仇的？可他舍友昨晚也见过了，别说篮球社，那典型理工男标配的身板乒乓球足球羽毛球都见不到他的身影。

“那行呗。”白敬亭的表情调控实在堪称一流，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装就装，看看谁装得过谁。他蔫蔫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点湿意，含糊不清地咬字道，“下回别答应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了。”

刘昊然很是殷勤的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选择跳过了这个话题：“你什么时候下课？”

“自习课嘛，随时都能走，”白敬亭心不在焉地回答，冷风吹得脖子那块儿皮肉直冒小疙瘩，脑子都转不利索了：“你问这个干嘛？”

“那走吧。”刘昊然无比自然地一把拉过白敬亭的手——不再是捏手腕，而是把手指塞进指缝的十指相扣，昨晚烫得白敬亭心悸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了。大男孩似乎是才瞥见白敬亭呆愣的模样，立刻弯着眉毛露出一个暖融融的笑，说，白敬亭，有点自觉，现在是我要追你啊。

*

什么叫做“追”？

白敬亭实在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情书是被女孩子送过不少，但由于每次都用红笔工整批注“已阅”的缘故，到了大学还给他告白的女生屈指可数。这真的怨不得白敬亭，他还委屈呢，你说人家小姑娘满心欢喜地给你送情书，当面拒绝不合适吧，我看过再退还也有错吗？？

那刘昊然就更狠了，白敬亭听过这小伙儿的传闻，但凡遇上告白抛下一句“犯法”扭头就走，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拒绝的苗头都不给人家留，不知道碎了多少小女孩儿的芳心。

两个男的，还直的惊天动地的，……谈什么追？这实在是白敬亭好奇的地方，他还真就不信刘昊然能追出什么名堂来。

天色昏沉沉的，他们离开的时候快到饭点，路上来往的学生很多。刘昊然简直是行走的大红花，这一路来招蜂引蝶不计其数，姑娘走过去都是成群结队，踩的步伐和抛开的媚眼都风情万种。苍了天了，白敬亭暗自吞口水，倒不是说嫉妒什么的吧，对于刘小同志的魅力也早有耳闻……但是他俩这个姿势不太合适啊！

白敬亭欲哭无泪地动了动手指，刘昊然那边又扣的紧了一点，本来都拽的密不透风了，还想如胶似漆呢这是？冷风还在往脸上不要命的吹，路过的女孩看到这一幕要么眼含热泪，要么心灰意冷，要么……白敬亭这会已经没觉得冷了，他只觉得丢人，恨不得拿脚上那双Nike shoes在地上踩一个坑，和刘昊然一块儿跳进去。

“昊然，咱先松手成吗？”白敬亭实在臊得慌，没脸抬头见人，只好屈尊商量着开口。刘昊然回头就能看到他冻得发红的鼻尖，视线往下是凹陷的锁骨，脊背畏寒似的拼命缩在卫衣里，…这会又觉得真真切切像只猫了，今年的秋天有魔力吧，刘昊然想，怎么还能把人冻出可怜的味道来呢？

我偏不。刘昊然不动声色地把那只捂热的手牵进自己的口袋，指腹贴着手背嶙峋的凸起处，虎牙挂着明晃晃的恶劣，说，不成啊，你穿太少了，冻坏了我要上哪里哭去？

得，他不介意我介意个什么劲儿，反正是他有意思，脸红心跳的总不能是我吧。白敬亭还真就没再挣扎了，大大方方地把手塞在刘昊然的风衣口袋，对着另外一只风中僵硬的人形凤爪呵气。明明听得出这是玩笑话，怎么落在耳里反而更烫了？白敬亭一边困扰地想着，一边杀伐果断地以别扭姿势把双手都送进了刘昊然外套的温柔乡。

刘昊然什么也没说，只是单手堪堪把白敬亭的两只裹在掌心，眉梢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了，看的白敬亭一阵心惊肉跳。该死的颜控啊，妈的，怎么这么没出息？白敬亭暗自唾弃一口。

明天还是裹件外套吧。他不自觉地又往刘昊然身上贴了贴，很没有风骨地想，算了，其实也没有那么冷。

*

M大果不其然开始传颂起两位帅哥的爱情故事了。

白敬亭趴在床上，朋友圈的消息盒子快被挤爆了，清一色的“xxx提到你”，点进去不出意外的是一串问号，配上同一张照片：白敬亭把两只手都塞在刘昊然的口袋里，整个人像只龙虾似的弓着身体，一个劲儿往刘昊然怀里躲。看起来有点儿像企鹅，白敬亭两指放大自己的脸，抱着欣赏的眼光又看了看刘昊然的脸，嗯，拍的还挺好。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儿啊？”魏大勋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地问。

“可怜小孩儿打赌输了，得追我一星期。”白敬亭也懒得解释那么多了，他现在困的不行，没功夫听魏大勋唠叨。他打开手机，刚想截图想要发给刘昊然，又想起他俩没好友，便把手机随手丢到一边，翻身仰着脑袋嫌弃地看向魏大勋，“怎么这么埋汰呢你？”

“……”魏大勋沉浸在薄荷味牙膏和白敬亭语言带来的双重刺激久久不能回神，含着泡沫，看向白敬亭的眼神仿佛在看弱智儿童。

他妈的，这你都能信？魏大勋忧心忡忡地捏着牙刷，觉得此时此刻白敬亭的心都比他的牙要白。人家想泡你都拿出这么烂的借口了，你他妈看不出来？“那你答应了？”

“答应了。”白敬亭撑着下巴昏昏欲睡，喉咙像塞了一团棉花，每个字眼都轻飘飘的，“他本来也不是认真的嘛……”

魏大勋最后还是没有把那句“你清醒一点儿”说出来，怜悯地望了一眼眼睛都快闭上的白敬亭，“到时候丢了人可别怪我没提醒啊。”别把屁股也丢了。

白敬亭听到了，不打算理他，伸手示意魏大勋麻利儿滚去漱口，自己翻身找了个舒服姿势就闭眼进入了梦乡。

就刘昊然心里那点儿小九九呗，要不是看他长得好看谁陪他玩儿呢？